趕到急診室,宋梓揚向護士打聽了Rita的去向,卻得到了他人正在手術中的消息,於是來到手術室外等待的他,卻是完全靜不下來。
見到宋梓揚心焦如焚的模樣,傅岳一時間竟覺得相當的陌生。
那個總是溫和地笑笑的,就算被人罵得狗血淋頭也一臉沒事人樣的好好先生宋梓揚,臉上也會出現這樣憂心掛慮的表情,而且,還是為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
「車禍要是傷到了手怎麼辦啊……世界上有什麼樂器是不需要用到手的嗎?」宋梓揚急躁地走來走去,嘴邊持續碎碎念道:「難道是唱聲樂的嗎?我看他完全不像啊……」
終於,自動門開啟,醫生一臉淡定地走出來,實在讓宋梓揚抓不準現下的情況:「那個、請問……Rita他、不對,是孫俐亞患者的狀況還好嗎?」
醫生點了點頭,對身旁著護士說:「就交給你了。」便起步離去。
而被醫師託付的護士連忙上前問向宋梓揚:「這位先生,請問你是孫例亞患者的……?」
「喔、我是他的朋友。」宋梓揚解釋道:「剛剛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是因為他親戚都在國外無法及時趕來,所以才通知我來這裡。」
「那麼你可以來辦一下入院的手續嗎?」
「啊、好。」宋梓揚才想跟上護士的腳步,卻突然想起了傅岳的存在:「岳,你要在這裡等我嗎?還是你要先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
陪著宋梓揚到櫃台一起辦理入院手續,傅岳終於深刻地體認到,陳奕廷那天不滿的心情。填寫病患資料時,宋梓揚是獨立完成的,這代表了什麼?兩個人之間的熟稔程度早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
再者,那個孫俐亞的家人都住在國外,所以通知了宋梓揚來醫院,他們從何得知應該要通知宋梓揚?恐怕是看了手機的通話紀錄吧。
明明就是如此親密的關係了……何必要否認呢?
傅岳覺得不滿,很不滿,相當不滿。
當他把自己的心情都吐露給同班好友,蕭士顗,後者卻反問了句:「那現在呢?你怎麼沒繼續陪著你室友?」
「他要陪那位孫小姐,我總不能在那當電燈泡吧。」傅岳冷冷地回。
「哇~~真是醋意濃厚的發言~~」蕭士顗忍不住揶揄:「你難道不想看看那位孫小姐的真面目嗎?」
「看了要幹嘛?」
「不幹嘛,滿足一下好奇心啊。」
「少白癡了。」
見傅岳情緒不佳,蕭士顗這才清清喉嚨,認真地說:「我覺得啊,基本上,你只是因為從小到大都膩在一起的好朋友被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搶走了,才在不高興的吧。」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像小孩子的玩具突然被搶走了一樣會不開心,同樣的道理。」蕭士顗看著他,一字一句慢慢吐出:「就是非常單純的──佔˙有˙慾。」
傅岳皺眉,萬分不解:「佔有慾?」
「你就是不習慣而已啦。」蕭士顗嘗試說得更白話:「以前你室友有事沒事都會來黏著你,現在卻變成去黏另外一個人,就是習不習慣的問題而已,久了就會好的。」
像是在思考蕭士顗的話,傅岳沉默了好半晌,突然又開口問:「那他為什麼不要老實跟我說?」
「唉……這就是你這個天才無法理解的『凡人的哀愁』了。」蕭士顗搖頭嘆息:「哪個男人會想讓自己追求的對象跟你有所接觸啊?你長得帥、功課好、讀得還是『有錢途』的醫學系欸,拜託,女人一看到你一定就自動倒貼上去了。」
「……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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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你只是簡單性骨折(simple fracture)……傷到右手應該比較不會影響到你拉小提琴吧?」替Rita帶了換洗衣物,宋梓揚將自己買來的滿天星裝入花瓶,一邊問道。
「探病不買百合?」住院第二天,Rita似乎精神恢復許多,儘管面容看來仍有些憔悴,說話語氣已是一貫的倨傲不恭。
「不是你說過喜歡滿天星的嗎?」宋梓揚無辜地辯駁。
聞言,Rita勾起唇角:「算你識相。」語落,不經意地低頭看了眼以石膏及繃帶固定的右手,他說:「不管是傷到哪隻手,音樂會都泡湯了。」
一時半刻,宋梓揚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然而沒等到他腦力激盪,Rita逕自又開口說:「算了,反正他也不會來看,多沒意思。還是在這逗逗太陽有趣多了~~」
「這是什麼驚悚的發言……」宋梓揚極其無言。
「是說,太陽你都沒其他事了?」Rita望向宋梓揚,猛然拋出問句:「整天待在醫院,你那心上人室友都沒說什麼?」
「昨天我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有跟我一起來。」宋梓揚語氣平靜地回答:「而且我來醫院照顧住院的朋友,他有需要說什麼嗎?」
Rita先是不發一語地注視著宋梓揚好半晌,接著,他又問:「太陽,你會不會對我太好了?其實我們才認識不到半年。」
「有差嗎?你是我的朋友啊。」宋梓揚理所當然地道。
「唉……你就是這個樣子,那個心上人室友才會都不把你當一回事。」Rita嘆了口氣後,沒好氣地說:「你也太小媳婦了吧!這樣他一定把你對他的好視為理所當然。」
「我喜歡他,當然想對他好啊……這有什麼不對嗎?」覺得被罵得莫名其妙,宋梓揚有些不滿地反問。
「朽木不可雕也。」Rita冷冷地丟出這麼一句後,話鋒一轉:「作為探病的謝禮,你想要什麼?」
「欸?」有些跟不上Rita的思考模式,宋梓揚慢半拍地說:「謝禮嗎……我倒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喔?」
面對Rita的饒富興致,宋梓揚突然有些羞赧。
「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