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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期末考月。接連不斷的測驗加上學生會的雜務饒是天才如傅岳也感覺到時間不夠用的緊迫性,何況是平凡如宋梓揚。

 

  一頭栽進了共筆海中奮力打水前進,宋梓揚努力不懈地希望和期中一樣不需尋求傅岳的幫助,但是對於生統他真的完全束手無策,誰讓數學一直是他的死對頭來著。

 

  「我先解一遍給你看。」儘管百忙之中還要抽空為宋梓揚解題,傅岳卻也從來沒說過麻煩二字,依然平心靜氣地在客廳展開複習課程。

 

  「好。」宋梓揚聚精會神地專注在題目上。

 

  「……所以這樣懂了嗎?」

 

  「嗯,謝啦。」

 

  一如往昔的語氣和態度。

 

  那晚的失序演出彷彿只是一場不實夢境,睜開眼後便自動沉入記憶海深處而永久掩埋似地。

 

  宋梓揚實在表現得太過正常反而令人倍感異常。

 

  雖然認識了十多年,傅岳這才忽然驚覺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了解宋梓揚。

 

  那顆明明就不怎麼聰明的腦袋究竟藏了多少複雜的想法他一點都不知道。

 

  甚至連認識不到半年的Rita都有了他所不知曉的宋梓揚的秘密。

 

  我可以把你的神情解讀為憤怒嗎?

 

  我?

 

  你好像很生氣……因為太陽的秘密卻是從我口中說出來嗎?

 

  月亮君,你知道、其實你這是在「嫉妒」我嗎?

 

  嫉妒。

 

  告訴你最後一件事:太陽好像喜歡那個人很多年了喔。

 

  所以不是大學認識的,而是在更之前的國高中時期嗎?

 

  除了考試作答時外,其餘時間傅岳都是在恍神中度過的,就連和潘彗靜在一起也是。於是某日夜裡,她忍不住撥了通電話。

 

  『你是不是和岳說了什麼?』

 

  『嗯?』看來是起作用啦……Rita眼角彎了彎。

 

  『岳最近完全魂不守舍,梓揚看起來也很不對勁……』

 

  『……既然你也察覺到了,就該知道這是遲早的事吧。』Rita毫不容情地指出潘彗靜內心最大的擔憂。

 

  『我……我……』

 

  但她不想放棄,她明明還不想放棄的。

 

  『我只是加快了反應的進行而已,那叫什麼來著?唔、催……催化劑吧?』

 

  潘彗靜垂死掙扎道:『你怎麼能確定一定是如此呢?』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事,不是嗎?』Rita輕笑了聲。

 

  『……你利用了我。』潘彗靜幽幽丟出了控訴。

 

  ──被發現了。

 

  『免費出借耳朵和一串衛生紙,夠了吧?』Rita盡量展現出誠意。

 

  潘彗靜沉默良久後,終於開口道:『我不會說分手的。』

 

  除非他自己提出來,不然她會永遠裝作沒發現這件事。

 

  Rita微聲嘆息:『祝你好運。』

 

  期末考月就這樣亂七八糟地過去了。

 

  星期五下午,提早結束的傅岳來到學生會辦整理東西,恰好遇到同樣來會辦乘涼的陳亦廷。

 

  「呦、傅岳,你考完啦。」

 

  「嗯。」

 

  「等等的慶功你去嗎?」

 

  「不了。」

 

  「喔,是要等梓揚考完一起幫他收東西嗎?」

 

  陳亦廷自動自發地把話接完,殊不知,傅岳竟問:「收東西?」

 

  「欸?你不知道嗎?」陳亦廷大驚失色:「他下學期要去北部實習,好像要搬去和他爸一起住……呃,你真的不知道?」見傅岳的臉色似乎不怎麼好看,陳亦廷弱弱地連忙噤聲。

 

  傅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只知道回過神來人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時間到了晚上723分,他到底恍神多久了?

 

  考完生統的宋梓揚拎著一袋像是從便利商店買的食物,意外在沙發上發現一副丟了魂魄的傅岳:「岳,你沒去慶功嗎?」

 

  「……宋梓揚。」

 

  「唔?」

 

  「為什麼要騙我?」

 

  宋梓揚不禁一愣。

 

  「隱瞞喜歡男人的事就算了,連要去哪裡實習都不肯坦白嗎?你就這麼想逃離我嗎?」

 

  傅岳是徹底火大了,宋梓揚永遠是激發他這座休火山的引爆點。

 

  然而身為引爆點的某人卻雲淡風輕地道:「我說過了,我們不可能永遠膩在一起的。」

 

  傅岳看了他一眼,說:「是從我和靜交往之後吧,你就拼命地想遠離我。是偽什麼?靜不該是我們就此決裂的理由吧?」

 

  「只是我沒告訴過你而已。」宋梓揚苦笑:「你歷任的女朋友都覺得我的存在很礙眼呢。」

 

  「那又如何?你是我的朋友、不是她們的。」傅岳頗不以為然:「況且靜也沒有這麼說過吧。」

 

  夠了。

 

  真是夠了。

 

  「所以說,靜是個好女孩,好好珍惜她。」

 

  見宋梓揚死活不肯鬆口,傅岳真的是受不了而拋出厲聲質問:「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

 

  「我沒有在鬧彆扭。」

 

  「宋梓揚!」

 

  哪怕這裡在火山爆發,然而那廂卻是幽寂如灘死水般,毫無任何波動。

 

  「反正我已經和香姨說了,之後小泠會直接搬過來。」

 

  傅岳倏地沉默,接著溢出了自嘲一笑:「……還真的是、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啊。」

 

  敢情宋梓揚這是佈下了天羅地網而獨獨將他孤立在外,Rita、陳亦廷、傅泠還有他的媽媽,滴水不漏的排斥計畫倒是真的無懈可擊,竟直到學期的最後一天,才讓他知道……不,他可還是陳亦廷不經意脫口而出才意外知曉的。

 

  就為了隱瞞他,花費了這麼多工夫嗎?

 

  「我要吃飯了。」

 

  宋梓揚說完,沒有再看向傅岳,逕自拿起方才拎回來的袋子走到廚房,開始享受晚餐。而後者不知在客廳待了多久後,只聽見房間的門開了又關,接著是在玄關穿鞋的聲音。

 

  他走了。

 

  被自己氣跑了。

 

  忍不住笑出聲音,旋即,卻好像嚐到了什麼鹹鹹的東西。宋梓揚不自覺伸手往臉上一摸,原來他早已淚流滿面。

 

  「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只有這樣徹底地分開,他才有可能放下這段感情。

 

  請原諒他的膽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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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